【S/B】深水炸弹 Depth Charge （Chapter 30）
01
平时萦绕在耳边的声音消失了，整个世界寂静到让克拉克恍惚觉得自己是在外星球上战斗，而面前的景象只让这份感觉变得更加真实。
“你后面，超人！”
他在空中紧急刹住，然后向上攀升，从倒塌的高楼缝隙中钻了出去，一路上用热视线割开向他的队友伸过去的触须。
布莱尼亚克在身边堆起了无数道防御，一层一层地像是裹好蛋浆又滚上面包屑。这剧毒的食材在最外层装点上密密麻麻的触须，毫不留情地扎进每一个试图进入到一英里范围内的生物。
“这没用，他会再生。”绿灯侠飘到他的身边，双手握成了拳头。“我们必须想办法到中心去。”
那触须像是拎起积木一般抓住一栋楼，连根拔起，朝神奇女侠的方向扔去。那是蝙蝠侠的上一个落脚点，克拉克看见一个小黑点借着一根触须从楼上荡了下来，在满天落下的碎石间寻找一个落脚点。接着对方也看见了克拉克，在空中调转方向，用力地把自己甩了过来。
克拉克在对方绳索用尽的那一刻张开双臂，毫厘不差地把黑暗骑士抱了个满怀。
“小丑的方程正在侵噬布莱尼亚克。如果我们不在那之前把卢瑟分离出来，他会死的，剩下的部分也会变得极不稳定，如果它爆炸的话，大都会估计就不复存在了。”
蝙蝠侠挂在超人的胳膊上，任凭对方支撑起自己的重量，自己的双手忙着在全息屏幕上点点画画。火星猎人在抵达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另一个世界的超人托付给他的芯片交给蝙蝠侠，后者在拿到这写满布莱尼亚克关键数据的外星电路后就没有转移过注意力，有好几次如果不是克拉克帮他挡着，他早被触须戳穿后心了。
“这应该足以把布莱尼亚克的精神与卢瑟的分开，并且让他永远沉入休眠。”布鲁斯把修改过的芯片从臂甲上的电脑中拔出来。“但是现在没有任何可以上传的网络，只能手动把它插进核心。还需要对方身体内的数据进行最后的完善，所以只有我能够做到这一点。”
“我们得为他们创造条件。”火星猎人把这一条消息传给在场的所有成员。
“如果神奇女侠与海王在外围制造缺口，绿灯侠、火星猎人与绿箭侠破开道路的话，我可以想办法对付那层裹上去的盔甲。”闪电侠说，身边的空气在金色的电流下发出爆响。“这大概能给你们十秒钟时间。”
“足够了。”蝙蝠侠把芯片装载到一枚蝙蝠镖上。“不过我得警告你们，靠得越近，我们被反生命方程影响得就越深。你们知道后果吧？”
“清楚得就像是天堂岛的海水。”神奇女侠微笑着回答。
“祝我们所有人好运。”
所有人在克拉克的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行动了起来。
02
他无法抑制眼睛中的火焰。它灼烧着他的神经，而他曾天真地觉得等那些敏感的末梢都被烧断了，他能感觉好些。那并没有发生。
“我是个怪物吗？”
这不是他的第一次发问，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他的热视线与汩汩的眼泪同时冒了出来，点着了谷堆，打湿了地面。他看见乔纳森用胶管接上水闸，站在收割机的车头上把水柱浇在浓烟上。克拉克不敢乱动，生怕那致命的红线偏移方向，打到他的爸爸身上。他吓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觉得自己闯下了全世界的祸，又完全不能理解正在发生的事情。
然而他一动不动。
03
从左到右的两束红光烧开一条供他飞过的缝隙。在那缝隙合上之前，神奇女侠一跃而起，用剑彻底劈开了正在愈合的触须。
“快过去！”她高呼着，站在断裂处发出战吼，用盾牌挡住向外喷溅的毒液。
克拉克带着布鲁斯在空中转了一个圈，热视线随着他的动作，把下一波密集的触须旋下一大块。
“漂亮。”克拉克在经过海王时，听见对方这么说。他正在用三叉戟戳进一块伸出触须的结点，让它们痛苦地缩回原处。“那真是漂亮的一击。”
04
“你是个礼物。特殊的，美好的礼物。”
玛莎在搂着他坐在门廊前遥望星空时，常这么对他说。
她用两只手捂住克拉克的耳朵，让他从埋进自己胳膊的姿势中抬起头来。
“现在你听见了什么？”
“血液奔驰，闷雷，雨声，我自己的呼吸。”克拉克回答，呼出一口气。“我感觉没有那么难受了。”
“这是生命。”玛莎说。“让它在这个世界上保护你吧，而有那么一天，你也能保护它。”
05
他们周围是触须构成的密不透风的网。绿灯戒指的荧光充满了整个狭小的空间，变化出来的千斤顶撑着前后左右，让他们不至于被挤碎。
“哪个方向？”绿灯侠咬着牙齿，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
克拉克闭上了眼睛，在交杂的噪音中集中注意力。
“我听见了。”他朝着其中一个方向飞去，那里看似死路一条。机会只有一次，赌错了就是死亡。箭矢与绿灯戒指的能量束随即追了上来，刺入前方的黑暗——他的队友对他的信任毫无保留。在空间合上的前一秒，他们冲破了束缚，直面那巨大的椭圆形的外壳，上面暗红色与墨绿色的电流顺着路径发着恶意的光。
哈尔的戒指闪烁了两下，在长久的战斗后能量已经见底。他丝毫没有退后的意图，深深地吸入一口气，右手指向那邪恶的集合体。
“白昼朗朗，黑夜茫茫，魑魅魍魉，无所遁藏……”
06
“如果没有父母管着我，还能有一大笔零花钱，我会笑得合不拢嘴，才不会像他那样每天哭丧着脸呢。”
布鲁斯把书包甩在肩膀上，撞开橡木门，冲进瓢泼大雨中，让雨帘隔绝那些闲言碎语。
他提早离开了学校，阿尔弗雷德还有好一会儿才能到。不过他心里默默地感谢这一点，因为他觉得如果现在必须开口说话，出来的不知道会是什么。
哥谭街头从不缺乏在应该属于课堂的时间段游荡于四处的男孩，不过穿着私立贵族学校校服的并不多见。好在这场雷雨足够大、足够突然，行人只能顾得上狼狈地从他身边跑过，溅了他一身泥水；而无论他在出门前，领口被阿尔弗雷德理得如何整齐，在雨中浇上几分钟之后，整个人比起富家公子，与巷子里蜷缩着的流浪儿童更有相似之处。
一辆警车开了过去，随即紧急刹车，慢慢地又倒了回来。布鲁斯没去在意，直到视线忽然被扔到头上的宽大布料遮了个严实。
“我得在你身上花多少件外套，韦恩家的小子？”戈登警探在他面前叉起腰。“又是学校里的人说了些不好听的？下次别再跑了，他们再这么说，你就拿粉笔砸他们。别说是我教的——直尺，橡皮，铅笔，都可以。”
07
一排蝙蝠镖插进坚硬的外壳，开始闪烁起红光。
“……邪徒奸党，惧吾神光，绿灯长明，万世光芒！”
蝙蝠镖爆炸的同时，绿灯能量像是被点燃了一般暴涨到炫目的程度，裹挟着万箭冲入爆炸造成的暂时性的裂缝。它们把裂缝撑开，而一道金红色的闪电从地球的另一端射过来，在海洋上激起的一路水花还没有落下，那层厚厚的盔甲已经被拆下一大块。
接着是第二块，第三块。陆地为之震颤，碎石块无视物理定律漂浮在空中，而这一切都发生于转瞬之间，连眨眼的功夫也不到。
08
“一个人的力量能够做到什么？一个普通人的力量，能够在这样的战争中做到什么？”
他在房间中踱步，火苗跳跃于壁炉中，作为整间大厅的唯一光源。老管家捧着托盘站在一边，火光足以照见那里面带血的药棉。
“您想要以一己之力去挑战哥谭盘根错节的犯罪世界吗，少爷？”他问道，声音发紧。
“如果我今天没有拉哈维一把，他就死在那颗子弹下了。在警局门口，光天化日之下，阿尔弗雷德！”布鲁斯停止了烦躁不安的徘徊，右臂包裹着的纱布中渗出鲜血。“这是怎样的猖狂——如果父亲还活着，当他看见如今的哥谭，他会说些什么？这城市已经堕落至此，只有寥寥数人愿意为之发声，而他们的生命也随时处于危险之中？必须有人，阿尔弗雷德——必须有人做些什么。”
火光把他的影子拖得很长，在窗户上摇曳。
外面飞过一只蝙蝠。
09
第七块，第八块。布莱尼亚克的金属大脑终于显露出来，卢瑟的面目也隐约可见。
他们现在彻彻底底地暴露在最为直接的反生命方程放射之中，那疯狂而邪恶的声音盖过了其它所有一切。世界像是被颠覆了，而他们本身似乎不复存在。
不放任自己陷入其中于他而言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能听见那疯狂的声音正要求着深埋于心底的某处呼应，熟悉的愤怒夹杂着陌生的冷酷，血液澎湃着要求找个发泄的出口。他咬着自己的舌尖，直到满嘴都是血腥味，让那尖锐的刺痛令自己保持清醒。
他能感到腰间的手臂在收紧。想想克拉克，他对自己说。克拉克也在抵抗，你怎么可以输？
绿箭侠抬起颤颤巍巍的手，箭头搭在左手指节上。
“什么见了鬼的反生命方程。”他断断续续地骂着。“我的箭是反反生命方程之箭……”
“够了，奥利弗。”
布鲁斯轻轻地按下对方的手，替他把弓收好，放在一边。
“幽灵。”他小声念道，“带他们先离开。”
就像是他的话语中有着魔力一般，面前的人随着最后一个音节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他没有去特意确认，不过他知道戴安娜，亚瑟，哈尔与巴里在同一时刻也都不见了。
于是只剩下他与克拉克。总是如此，在起始的起始，最后的最后，总是布鲁斯与克拉克。
既然克拉克选择保持沉默，他也就没有说话；他在这种时候总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去劳心劳力地组织语言会浪费他们宝贵的时间。于是他只是默默地把镶嵌有芯片的蝙蝠镖交给身后在半空中支撑着他的人，让对方把它用力砸进布莱尼亚克的头颅。
布鲁斯快速地在电脑上完成了他的代码。芯片开始亮起暗红色的光，接着被白光取代，从那一点开始向外扩散，直到整片机械体分崩离析，触须枯萎凋零。
“我要把你拉出来了，卢瑟。”超人说。
“谢了，我自己会走。”卢瑟回答，昂着头从那堆废铁中跨了出来，依旧像个国王，站在残破的大都会中心。
布鲁斯觉得浑身的力气都仿佛一下子被抽干了，只能不断地告诉自己现在松口气还太早。全世界的人们都被幽灵带去了地府，而既然是他的主意，他得去负责把他们带回来。
带回来，生存下去，繁荣昌盛，世界和平。
他开始把自己从克拉克的怀抱中拽出来，指尖在离开时停留了一小会儿，想让那温度留得更久一些。
“幽灵，把我带去地府……”
他的手腕被抓住了。克拉克的另一只手紧紧地揪住他的披风，握成了拳头。如果那布料在下一秒被撕得粉碎，布鲁斯也不会觉得奇怪。
“没什么好商量的，布鲁斯。”克拉克说，眼中闪着布鲁斯看懂了、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的情感。“你去哪里，我也会去哪里。”
他们一起在白光中消失，再次睁开眼睛时便是绝对的寂静与寒冷，那里属于哈迪斯的疆土，收留无法再次呼吸的灵魂。
克拉克握紧了布鲁斯的手。
TBC
note：等，等一下……我好像需要澄清一点，一直在保证的是第三部HE（一定一定一定），而正因为有第三部，所以第二部the ending is not the ending……嗯就像之前说的那样，第三部开头在皇家同花顺写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写好了，所以这一部的结尾只能这样结尾，下一部才能那样开头。太想写那样的脑洞了请给我个机会写嘛写嘛写嘛QAAAQ
下一次再见面的时候深水炸弹就会完结啦～感谢支持！这次打滚求留言比上次熟练了些……？总之，如果有什么感想，请留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