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B】汝之毒刺何在（向哨，Chapter 3）-ex Machi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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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B】汝之毒刺何在（向哨，Chapter 3）

布鲁斯陷入了更加左右为难的境地。

克拉克·肯特比他想象得还要执拗。他似乎认为布鲁斯被误解有向导能力是他的责任，被派来对付狂化的哨兵也是他的错，因为他看起来不好意思，却格外固执，对布鲁斯让他离开的明示暗示视而不见，“往后站点，韦恩先生，”肯特说，“不要怕。”

“你对付过这级别的吗？”布鲁斯问。他小心地与克拉克保持距离；现在布鲁斯最不需要的就是在向导素诱导下的精神屏障崩溃。

“呃……便利店的抢劫犯？”克拉克见布鲁斯的脸色发黑，以为对方因他的履历浅薄而对眼下境况感到恐惧，“那俩是很凶恶的抢劫犯！”他强调，“而且如果你从拓扑学结构上来看，抢劫犯与这个电光巨人也没有什么理论上的不同，对付抢劫犯的技巧属于通用技能，我很擅长举一反三……”

“我给你一千美元，你可以闭嘴吗？”布鲁斯咬着牙说。

他需要不受打扰地思考。克拉克·肯特也许会飞，也许力气比常人大一点，但面前这名25英尺高、浑身卷着电光的变异哨兵还是远超他的能力范围。

电光巨人张开了他像七鳃鳗一样布满利齿的血盆大口，朝布鲁斯的方向咬了下去。克拉克扑过来把他拦腰扛在肩上跃开；电光巨人扑了个空，从破裂的地板下撕出一把电线，电流涌向他的同时，商场里的灯光开始明明灭灭。克拉克抱着布鲁斯坐在被炸开一个洞的成衣店里，两个人眼睁睁地看着对手的体格又壮大了一圈。

布鲁斯拎起一个塑料模特，像是握着大号球棒一般在手里掂了掂——这玩意至少绝缘。他被克拉克按住了，“太危险了，韦恩先生。”对方急急地说，看起来也不确定自己该做什么，但打定主意不让他再往前一步，“我去引开他，你趁机离开。”

克拉克冲了出去。布鲁斯扛着塑料模特正要抬腿追上去，就被什么坚硬的东西拍在脸上，光滑丝质的羽毛塞了一嘴。

布鲁斯呸呸地吐着，一扇翅膀占据了他的全部视线，展开的羽翼漫射出他所见过最纯正的白色柔光。他往后退了半步，顺着羽毛看见翅膀的根部连着一匹健美的白马身躯。

独角兽回头温顺地看着他，张开嘴去嚼他的袖扣。

“你们这些精神体都是怎么回事？”

布鲁斯拯救下自己满是口水皱巴巴的袖管，一边依然试图去追上克拉克。整座建筑群都因为外面的那场搏斗而震颤，货架上的物品纷纷掉落到地上。但无论布鲁斯转向哪儿，总有一支角或是一扇翅膀拦住他的去路。

独角兽用鼻子拱他，前腿弯曲下来，像是在催促他坐到它的背上。“不，我才不会跟你离开。”布鲁斯努力把那对与它的主人同样执拗的翅膀掰开。“他会死的。你会死的。那名变异哨兵能吸收电力，他会变得更强……”他顿住了，然后翻身爬上独角兽的背，“带我去地下通道的电控室！”

布鲁斯在猛然腾空而起的那一瞬间因为惯性脸朝下栽进了独角兽的鬃毛里。高纯度的向导素撞进他的鼻腔，流遍他的全身，而他长期在高压下紧绷的精神差点在那一刻融化进包裹着他的柔软温暖的绒毛里。

他动用了蝙蝠侠能动用的所有意志力把自己从那团鬃毛里摘出来。如果他再放松一点，用于隐藏自己哨兵身份的精神屏障就会消失殆尽，作为向导精神体的独角兽不可能注意不到异常。

布鲁斯习惯性瞥了自己手腕一眼。蛇形手镯不见了。

它正缠在独角兽的角上，啊呜一口雄心壮志地准备把那只晶亮绚丽的角吞下去。布鲁斯一把把它扯了下来。

布鲁斯瞪着他的手镯，用眼神告诉它独角兽不属于健康食品的范畴——重点在于“食品”。等事情过去之后，他们得好好谈谈。算了，还是别谈了。

独角兽撞开了电控室的门。布鲁斯熟练地切断所有电闸，整座商城暗淡下来，各家商户的音乐消失了，战斗的冲撞与咆哮在寂静的空间中回响。

“他不能补充电量了，”布鲁斯对着独角兽自言自语，手指不觉地顺着对方的鬃毛，“那怎样能让他快速消耗已有能量呢？”

“肯——”布鲁斯在喊出对方名字之前制止住自己。布鲁斯·韦恩不应该知道对方的身份是克拉克·肯特。但他也不可能在神志清楚的情况下喊对方“雕人”，想也别想，“喂！蝙蝠侠扮装者！”

“雕人！”他听见克拉克远远地回应。

“电器害怕什么？”

布鲁斯远远看见克拉克拎起电光巨人的一条腿——他与对方的小脚趾差不多大——向上冲破了商场的玻璃穹顶。没有任何预警地，独角兽也腾空而起，翅膀拢起罩在布鲁斯的头顶，替他挡住落下的玻璃碎片。布鲁斯紧紧抱住它的脖子，在从阴暗的商城里侧陡然来到明亮的外部时眯起了眼。

奥利弗作为卡德姆斯的后备计划刚刚来到购物中心周围，挤到SWAT部队的前排，就与所有人一起看见电光巨人被倒挂着拎上天；还没等他们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一只独角兽紧接着冲进阳光里，在那一瞬间，人民仿佛在大都会的碧蓝天空中看见了金光照耀下的雪山峰顶，或是被朝阳渡边的滔天白浪。所有人都在本应不存在于世间的壮丽面前屏住了呼吸，直到他们看清它背上的布鲁斯·韦恩。惊呼声里夹杂起窃窃私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奥利弗喃喃地说。

克拉克用尽全身力气把电光巨人扔进中心公园的人工湖泊里。电力在水波下渐渐消散，电光巨人慢慢缩成正常成人的大小。独角兽带着布鲁斯优雅地落在湖边，等待克拉克把半昏迷的哨兵扛上岸。

“他说是卢瑟干的。”克拉克把哨兵放在地上，披风湿淋淋地向下沥水。他的声音里有隐隐的怒气，独角兽用脖子亲昵地去蹭他的臂膀。

“如果你就这样把他扔进卢瑟的办公室，并质问卢瑟，”布鲁斯说，“会跟卡德姆斯结梁子。”卡德姆斯已经在暗中注视你了，布鲁斯想，尤其在今天之后。克拉克·肯特是一个奇迹——卡德姆斯不会对不在他们控制之下的奇迹放任不管。

“总有人得提醒他们不能随心所欲。”

“你不担心卡德姆斯发现你的真实身份吗？”

“我觉得我隐藏得很好。”克拉克挠了挠自己的脸。

布鲁斯指着他在打斗中碎裂的防风镜，“就凭这个吗？”

“噢，”对方看起来又有些不好意思，“这其实是防止飞行时小虫子迷眼睛。”

克拉克把披风扯到面前，挡住自己的下半张脸，装作在隐蔽的样子，“别担心，”他说，“没人认识我——我只是个空余时间很多的普通人。”

他发现布鲁斯盯着那件披风看，于是炫耀一般地转了个圈，“你喜欢吗？我觉得很实用，防弹防火，适合空中转弯。”

“这件披风在哥谭很有名。”布鲁斯说。

“不难想象。”

卡德姆斯很快就会带人找到这里。布鲁斯没有拦着克拉克把昏迷过去的哨兵扛起来，但他自己得在这里等候增援部队。

“卡德姆斯不喜欢有人插手他们的财产。”布鲁斯说。

“但你没有阻止我。那你呢，韦恩先生？”克拉克问，“你也属于他们吗？”

布鲁斯没作声。克拉克用没有扶着哨兵的那只手又挠了挠脸，“我很抱歉，韦恩先生。大概是我的原因，让卡德姆斯误会你是一名向导……”他睁大了眼睛，“那今天之后，你的处境是不是会更糟了？”

半个大都会的人都目睹了布鲁斯·韦恩骑在那匹强大美丽的独角兽向导背上。之前的传闻等于被盖章了。

“我与卡德姆斯之间还有没结算完的公事。”

“卡德姆斯不应该拥有你，韦恩先生。”克拉克说，“他们不值得。你很善良。你帮助了我的朋友。你给了他第二次机会。”

布鲁斯望向他。独角兽在克拉克的身后舒展巨大的羽翼，翅膀尖划过水面，扬起的水帘在阳光下散射出虹彩。

“要不要跟我走？”克拉克朝他微笑着，眼睛里闪着晶亮的蓝色。

布鲁斯那刚刚被高纯度的向导素浸泡过的大脑艰难地阻止他差点脱口而出的回答。克拉克的眼睛太蓝了。他逼迫自己想起在莱克斯企业大楼里关着的会给人类带来毁灭的怪物，和未来可能会出现的更多的哨兵牺牲者。他逼迫自己想起如果不作为，眼前的这个奇迹可能有一天也会被绑在卡德姆斯的实验台上。他逼迫自己想起自己的责任。

“我欠你一千美元。你刚才及时地闭上了嘴，我很满意。”布鲁斯说，“下次我会记得带上支票本。”

“我不要钱。”克拉克收回了没被回应的手。他眼睛里的温暖笑意却没有散失半毫。

“但期待下次再见，韦恩先生。”

戒断反应来得迅速凶猛，意料之中。

哨兵的精神一旦体验过那样纯净舒适的高纯度向导素之后，人工合成的替代品就几乎无法再起到镇定作用，反而可能会适得其反，刺激加速狂化的进程。

布鲁斯机械性地吞了两瓶小白片之后终于承认了这一点。他需要卢修斯再帮他研制一款新的合成向导素。唯一的问题在于，他昨天刚联系过卢修斯索要更多的药物。他一点也不期待接下来会有的对话。

“阿尔弗雷德替我打电话。”布鲁斯说。

“阿尔弗雷德正在忙，先生，”老管家回答，“阿尔弗雷德正在蝙蝠洞里装立体声音响，让卢修斯骂人的声音360度环绕您，先生。”

“迪克替我打电话。”布鲁斯说。

迪克的视线依然黏在电视录影上。他已经把“雕人”在大都会上飞行的视频看了一遍又一遍。

那么布鲁斯只剩下两种选择，让蝙蝠洞里的机械恐龙替他打电话，或是自己来。他掏出了手机，拨通韦恩集团CEO办公室的电话。

“是跟进韦伦·琼斯的安排吗？”卢修斯问，“他明天应该就能去仓库报道了。”

蝙蝠侠那天夜晚并不是完全空手而归。他在下水道里捡到了杀人鳄的求职简历。第二天一早，布鲁斯就去找卢修斯，在讨要更多小白片的时候顺带提到了这件事。

“卢修斯——永远这样靠谱，拥有神赐予的金手指——不，我是真心的，没有任何企图——不，是关于我的那个哨兵‘朋友’，”布鲁斯说，“他对目前批次的向导素已经产生抗药性——”

“‘您的朋友’是个傻瓜，恕我直言，韦恩先生。”卢修斯怒气冲冲地说。阿尔弗雷德在布鲁斯手边放下一杯茶，确保后者能看到自己同样不赞同的眼色，“没有人像他那样大剂量使用合成向导素。这不健康，韦恩先生。”

除了布鲁斯自己，所有人都认为参与那场封闭实验是丧失理智。如果阿尔弗雷德不是太过了解他，可能会觉得他的雇主在那之前精神就开始失去稳定。当然他们是从布鲁斯的健康角度看待这件事情。但布鲁斯不以为然。

比起向导，正常状态下的哨兵更不容易被指认身份，因为他们不会散发类似于向导素的费洛蒙。这也使得他们的攻击更加隐蔽。哨兵的五感与运动能力处于人类顶尖水平，奥运会很多项目会限制他们的参与。但身为哨兵，并不意味着拥有超能力。普通精神体能够做到的事情也不会超出它所拟态的动物的正常范畴。传闻中，精神体通过训练可以拥有超自然的强大能力，但那样的训练是极度严苛、正常人无法承受的。

这就是布鲁斯参加封闭实验的三个理由中的第二条。除了建立对小丑精神状态的理解，他为自己的精神体也做了长期打算。

卢修斯开始长篇大论地数落起布鲁斯的“哨兵朋友”，布鲁斯规规矩矩地听着，直到对方终于答应去研制新一批的向导素。布鲁斯从独角兽身上薅下来一根鬃毛，卢修斯晚些时候会来韦恩宅取走半根，作为合成向导素的蓝本。布鲁斯把剩下半根装进密封盒子里。

但那需要至少七天的时间，卢修斯警告他，“哨兵朋友”只能想办法熬过这一周。

第一个晚上，哥谭没有什么大风浪，蝙蝠侠难得在午夜前结束夜巡。他的手显然拥有了自己的想法，掌握着方向盘把他带到大都会。

克拉克·肯特在公寓里打电话。蝙蝠侠在他的阳台角落里找到一片舒适的阴影。

“——卢瑟告诉我，我毫无计划，只是一时热血上头闯进他的办公室；他告诉我，只有他能救活那个人。”克拉克听起来垂头丧气，“更糟糕的是，我认为他是对的。凭我的力量没法救那名哨兵——”

“——我一直很小心的，妈。我不是总在打大怪兽或是大怪人——”

“——你知道大都会最邪恶的是什么吗？一加仑牛奶要卖4.5美金——”

“——我不能每天早上都回去喝一桶牛奶，爸，我的朋友里没人每天回堪萨斯喝牛奶——我周五当然会回去吃饭——”

“——法式炒蛋里面多放一些细香葱碎的话，那周四我也回去吃早饭——”

“——当然了，爱你们——”

“——是，是，爱你，爸；爱你，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