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B】皇家同花顺 Royal Flush（chapter 37-39）
Chapter.37
01
神创世纪，共花七日。
Day.1：Night& Day
02
克拉克摸着用热视线刮干净胡茬的下巴，换下前一晚的衬衫，回头想在椅背上找到领带，却想起来那一条被布鲁斯之前拿走了。不过只是坐班，而不是外出采访的话，星球日报的着装要求并没有那么严格。所以他跳过了这一步，从洗衣篮里捡出干净的袜子套在脚上。
他过了一会儿才发现袜子没有成对，接着意识到自己一直都在走神。在脑海中交替闪烁的胶片影像被颤动断续的思绪勉强连成一串，顺着难以回溯的潮流向未知的前方奔涌而去。清晨微弱的阳光以与往常没有什么不同的角度照在沙发和地毯上，被玻璃边沿和窗前的绿色植物分割成碎片，其中一个光块落在克拉克搁在膝盖上自然下垂的双手中央。公寓外道路上的人车嘈杂把大都会从夜里唤醒，开始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一天。
而他知道一周后会发生什么；这使得面前的正常反而染上了复杂晦涩的色彩。在此之上，他刚才完成了一项完全不擅长的艰巨任务，向布鲁斯表明了自己的心迹。世界简直要颠倒过来了。
克拉克能通过耳机中传来的振动听见布鲁斯的心跳。他听见那平静沉稳的敲击声渐渐锤如擂鼓，一时被忽略的呼吸在恢复后变得急促。忘记压抑住的自然反应向他叙述了一个对方无需说出口的完整故事。他在听见对面的巨响后简直无法控制住脸上的笑容——他可以想象那边现在是怎样的一幅画面——在快要冲破喉咙爆发出来的笑声被对方听到之前赶紧断开了通讯。
他估计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笑了十分钟。在世界末日的前一周。
超人有爱人吗？每天无数的大小报纸都用着娱乐版——偶尔是社会版——不小的篇幅不厌其烦地讨论着这个问题。
他会爱吗？他们奋笔疾书，引经据典。神自然是爱着世人的，但当他们造起巴别塔，想要攀登天梯直到到达他身边时，他伸出手阻碍了他们的计划。那么超人在遥不可及的苍穹中俯视世间，是否想过希望有人相伴，亦或只剩下对茫茫苍生的怜悯与博爱？
当他对人类失望的时候，当他发现世间满是罪恶的时候，当他后悔拯救世人的时候，恐怕就是万物毁灭之时——他们指着诺亚方舟写道。
爱他的人和恨他的人倒是从来都不缺。更多的人怕他，畏他，崇敬他，仰慕他，将他比作太阳，然而永远无法抬头直视。
超人不会有真正意义上的爱人。有些人在深思熟虑后这么得到结论。没有人能够和他站在一起，没有人能和他并肩战斗，没有人能与他一起直面世界的尽头，没有人能与他携手力挽狂澜，拘束住时间的洪流。
克拉克每次在读这类报道的时候总是吐出不以为然的舌头，把报纸扔进可回收垃圾箱之后再开一袋巧克力三两下消灭掉。
现在他只想继续笑一会儿。然后他会去拯救世界。这是他擅长的。
03
布鲁斯用肩膀把硬币推回原处，然后卸下了身上的装甲。
“您应该继续穿着，少爷。”阿尔弗雷德已经如同变魔术一般把之前乱糟糟的一团整理干净。“免得过会儿情绪又太过激动，说不定它又有了用武之地。”
“你是不打算让我忘记这件事了，对吧？”布鲁斯咕哝道。
“每个月提一次吧。”阿尔弗雷德好心地说。
“那你在世界毁灭之前的份额就都用完了。”布鲁斯拍掉手上的灰，重新坐回到主电脑前面。“接下来，我们需要找到能让你下个月还有机会继续讽刺我的办法。首先奥·古和萨维奇的故事肯定都是真真假假，而且同时出现了两个版本，并且它们互相矛盾。不能排除还会有更多版本出现的可能性，但是我们现在只有从这里入手。奥·古这条线暂时放到一边。如果他真是时间旅行者，向他索要信息只能使他对于现在时间线的干扰更大，未来更加无法预测，因此得到的关于未来的信息反而一文不值。”
“首先第一件事是要找到萨维奇。”布鲁斯快速地在电脑上操作着，调出来一排排的文件夹。“不能让他继续躲藏在暗处操控着局势。而且在他的故事版本里，有几个很可疑的点，我需要找到他澄清一下。”
布鲁斯向后仰去，用右手支撑着下巴，手肘靠在转椅扶手上。电脑屏幕将他面部的一小部分笼罩在幽灵般的莹蓝里，其余的部分连同身体隐入蝙蝠洞内无处不在、不分昼夜的黑暗。
“我需要帮助。”他过了一会儿承认道。“我无法一个人去追踪所有可能的线索，尤其是现在哥谭还算不上宁静。我得叫上闪电侠、绿箭侠和绿灯侠，还有那位亚马逊公主，如果她愿意帮忙的话。他们找人应该比我更有效率。”
“今天摔了一跤，把真话都给摔出来了吗，少爷？”阿尔弗雷德试着建议道。“超人的话，应该会最有效率吧？”
“不，不行。”布鲁斯立刻否决掉这项提议。“不管奥·古给我的版本是真是假，小心为上是没有错的。让超人去找萨维奇几乎等于是让他去自投罗网，而这个世界承担不起后果。我承受不了后果。”他加了一句。
“这一跤摔得真是非常有效果，布鲁斯少爷。”
布鲁斯用手抹了一把脸，捏了捏鼻梁。
“所以您是不打算让他插手了？”
“怎么可能。依照他的性格，也不可能做到只在一边看着吧。”布鲁斯向后靠得更紧，把自己埋进更深的黑暗中。他现在只有伸出在外交叉的手指尖暴露在光芒中，一动不动地散射着惨白的莹光。“无论是什么，无论有多危险，他都会打头阵。我研究过他的战斗方式，这都已经渗入到他到血液骨髓里面去了。仗着自己很难受到伤害，又是正义感强烈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他对于任何人和事都有着强到不可理喻的责任感，仿佛觉得自己的双臂能拥抱整个地球——好吧，也许他真的能。我的重点在于，让克拉克从这件事里收手是不可能的事情，何况在世界危及之际，我们需要所有能得到的帮助，而克拉克是绝不可小觑的强大力量。”
“所以您的决定是？”
“我得看着他，阿尔弗雷德。”布鲁斯说。“我得跟着他，看住他的后背。”
老管家沉默了一会儿。“您总是忘记自己是一个普通人。”他轻轻地说。“总是忘记自己是血肉之躯。”
“我一直都拿捏得挺好。”
“希望您身上的伤疤也能说出同样的话。”阿尔弗雷德安静地指出。“您不能上刀山，您也不能下火海。或许您觉得能，基于您经常出现类似的幻觉——我只是害怕您哪天把自己推得太远，推过极限。”
“超人也不是永远都是超人。”布鲁斯说。“他更不是神。神不想要看到人与他平起平坐，而克拉克虽然没有说过，但是他会等着有人能够追上他，甚至引导他。我不仅仅是在说战斗中。我说的是希望。”
“超人是希望，阿尔弗雷德。而我从来与这样的词汇无缘。恐惧不会让人心生希望，只会搅动绝望的泥潭，让沉溺在其中的人们清醒过来，自己决定要不要抓住潭边的稻草。但是我能够守护住它，哪怕用尽我的最后一滴血。我知道我能。如果失去超人，那么这场战争我们赢下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当然我会做好出现那种情况的准备，不过但愿用不上。”
“我不会阻止您，先生。”阿尔弗雷德回复道，如果说在一开始的单词那里出现了些微的裂音，那么他很快便纠正了回来。“这是您的选择。我相信您也做好了我们失去蝙蝠侠的准备？”
“做我们这一行，应该需要习惯牺牲才对。在加入这场博弈后，性命便与牌面一起放在桌上了。我们唯有在还能呼吸的时候，做到最好。”
Chapter.38
01
直到午休时间，除了飞出去阻止了一场连环车祸之外，克拉克一直窝在他的小隔间里，在电脑桌上用半人高的稿件书本挡在靠走道的一侧，遮掩住屏幕上的内容。
他知道自己能从孤独堡垒或者蝙蝠洞功能强大的主电脑上得到千百倍于谷歌搜索所能找到的资料，不过他一时想不出请假的理由，而且佩里时不时地从办公室里走出来，脾气暴躁地向所有人询问进度。罗恩·特洛普已经在他关于“石中剑”太空梭的社论上纠结了很久，刚刚病假归来的阿姆斯特朗一直在抱怨错过了莱克斯企业的新闻发布会。克拉克每次都在佩里推开办公室门之前就切换屏幕，然后作弊用超级速度打上一大段字交差，在听见对方的脚步声远去之后偷偷摸摸地又转回到原先的搜索页面。
网上关于范达尔·萨维奇只有寥寥无几的只言片语，最为关联的是一条几十年前的报纸上讣告栏里宣布他死亡的消息，想必是又一次更改了身份，隐藏在人群里。
克拉克换了个搜索方向。卢瑟曾对蝙蝠侠说过“跟着光明走。”拉斯·奥·古告诉布鲁斯萨维奇的目的是建立新世界的秩序。
光明。新世界秩序。
光照会。
这是个被冠给数个曾经现实存在亦或虚构出来的组织的名头，掩映在口舌相传的迷雾之下，早已不知源头何处。萨维奇固然很有可能和它有所关联，但是追踪这条线索等于是从数目与发行过的一美元纸币一样多的阴谋论与传言中寻找真实一样，而就算是他，也无法在短时间内过滤所有的无用信息，把真相拨茧抽丝出来。而时间是他们现在最为缺乏的东西。
当然他还有另一条线索，就是前一晚曾经到达过的神秘地下室。他在谷歌地图上找到那片区域，毫不例外地发现那几所有些年头的石砖建筑并没有被标示出来，在街景上也被附近的围墙植被所掩盖，如果不是身临其境，完全不会被发现。
他开始以记忆中石砖房的坐标为原点，在四周寻找可能的线索。方圆五英里以内除了大面积的植被以外，有一家医院，一座小购物广场，还有一系列工业厂房。克拉克放大了最后那块区域。
卡德姆斯工业。
02
“幸好有你的先见之明，我们事先有准备，现在才有办法反查到被偷窃的武器技术。”福克斯在电话中告诉布鲁斯。“现在所能追溯到的尽头是一家叫做卡德姆斯工业的企业。”
“卢瑟很小心，我并不奇怪他会每次都留个心眼。在把自己摘干净这件事上，他做得比谁都好。继续查，好吗？”
第一片雪花是大概午饭时间飘下来的。布鲁斯一上午都窝在蝙蝠洞里，所以等他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暴风雪已经肆虐在整个哥谭市内了。狂风强劲到行人根本不可能在路上行走，冰结的雪粒像是子弹一般击打在车前窗上，频率之快让司机们无法视物，只得摸索着停靠在马路两边。布鲁斯站在韦恩宅客厅落地窗前，听着玻璃在风压下发出吱呀的低哑悲鸣。这完全扰乱了他本打算私下拜访一次位于大都会的卡德姆斯工业的计划：就算是他，也知道在这种天气下开蝙蝠飞机不是个好主意。
不过他也没办法在温暖的室内呆上太久。因为极端天气造成的事故报告源源不断地通过电视和网络传达到他这里，哥谭警员和消防员已经全体出动，搜救被困在暴风雪里或者遭遇事故的人们。
“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和温度骤降使得ACE化工厂暴露在外的冷却管全部冻结。”记者维姬·维尔神情严肃地报道。“厂内的反应炉一时无法关闭，温度在持续上升中。目前工作人员已经全部撤离，但是如果工厂发生爆炸，里面的有毒化学物质将在狂风中散播到整个哥谭市。警力被疏散于市内各处、无法及时赶到的现在，我们只能寄希望于……”
布鲁斯已经回到了蝙蝠洞，调出最结实抓地力最强的那辆蝙蝠车，换上了雪胎。
“特制的解冻剂已经为您准备好，放在车箱里了。”阿尔弗雷德告诉他。“别超速，先生。”
蝙蝠侠在前往ACE化工厂的路上发现并不只是他遇到了麻烦。之前针对绿灯侠和闪电侠对于“暗黑的蝙蝠信使”深深的不满，他为每个人都提供了附带有全息投影显示屏的迷你联络终端。此时公共频道里的提示音响成一团，于是他把蝙蝠车改成自动驾驶，打开了臂甲上的终端，五张脸齐刷刷出现在屏幕上。
“蝙蝠侠。”绿箭侠向他打招呼。他看起来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身后坠落下来的广告牌被一支射出去的箭头爆出来的泡沫支撑在半空，不至于伤到下方的人群。“你那里的雪也下得这么疯吗？”他的声音在呼啸的风声中几乎听不清楚。
“这似乎是全国性的。”闪电侠还抱着一个哇哇大哭的小男孩。“这天气太异常了！”一道红黄闪电离开屏幕又回来，手里的小男孩已经不见了，多了根能量棒。“我去问了天气巫师，他说不是他干的。”
“大都会的情况也很糟糕。”超人举着因为支撑钢梁被折断，从而失去平衡的水塔。“你那边怎么样？”他担忧地朝着屏幕探头探脑，似乎想把对方周围的环境看得更加清楚。“根据我所能听到的消息来说，应该只有更糟。”
蝙蝠侠哼了一声。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绿灯侠问道，身后是一群被笼罩在绿色光球中的小学生。“现在只能算是深秋，海滨城从不在这个时候下这么大的雪。”
蝙蝠侠正要回答，忽然眼角余光瞟到街边阴影中的动静，同时听见路边传来微弱的叫声。他把车急刹住，又倒了回去，停在小巷门口。
“嘿，你。”他把一只快要冻僵在垃圾箱上的流浪猫抱了下来，拂去黏在对方毛发中的碎冰。对方吃痛，却没有力气挥动爪子，只能又抱怨地叫了两声。
蝙蝠侠沉默着敲响街角咖啡店的门铃，动作轻柔地把猫从开启了一条线的门缝中递给了目瞪口呆的老板。“让这小家伙避避雪。”他粗声粗气地说，又塞给对方一张富兰克林。“每天给它喝点牛奶。”
他扭过头爬上车，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我想这事出有因。”蝙蝠侠告诉目睹全程、正保持着死一般的寂静的众人。“你们需要知道这个。”他朝超人使了个眼色。
对方是唯一没有被敬畏一般的震惊石化住的人，于是很快接上了话头。他向所有人简要地讲述了两个关于世界末日的故事。“这可能就是个开头。”他指着漫天大雪说。“大范围的天气异常通常代表着这一点。”
闪电侠叹了一口气。“所以又有人要毁灭世界？”
“而且不止一个。”神奇女侠说。
“为什么总是有人想要统治地球呢？”闪电侠摇了摇头。“我知道这不可能，但是你们想过没有，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所有人都不会再想毁灭世界，也没人想要统治全人类，那该多和平啊。”
“嗯哼。”绿箭侠开玩笑地用嘲讽的语气说。“那我们到时候可就失业了。我们该做什么呢？”
“我不知道你们。”蝙蝠侠平静地说。“但我会用尽一生去搞明白，到底是谁切了全世界人的脑叶。”
频道内那份死一般的寂静又回来了。
“我同意。”超人丝毫不受触动地说。
绿灯侠夸张地翻了个白眼。
超人清了清嗓子。“我建议我们继续分头努力让所有人都活过这场暴风雪，如何？等它告一段落了，我们再做打算。”
几个人咕哝着表示同意，退出了视频，只剩下蝙蝠侠和超人。ACE化工厂此时已近在眼前，蝙蝠车一个漂移过去，侧停在门口。他将解冻剂捆好绑在腰带上，准备关掉视频。
克拉克出声阻止了他。“就……开着也没什么问题吧？”他犹豫着问道。“反正全息屏幕也不占地方。”
“只要不耽误你救人。”布鲁斯回答道，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放柔了许多。他一下车就差点被风又吹回去，披风紧紧地裹紧贴在他的身上，过长的摆尾在身后张牙舞爪。
“我刚才去了纽约、波士顿、底特律和芝加哥帮忙。”克拉克提议道。“我也可以去哥谭。”
“我可以解决。”发现克拉克依旧是一脸担忧，布鲁斯在心里叹息一声，加上了一句。“如果真有事，我并不是完全不会找人帮忙。我会喊你的，你现在专心做你手头的事情。”
布鲁斯无法从外部接近出问题的冷却管；狂风和暴雪保证了这一点。因此他只能进入工厂内部。他瞬间感受到了这里不正常的高温，正源源不断地从几座活跃着的反应炉散发出来。蒸汽从泛着绿色莹光的液体池中腾起，带来一阵扑面而来的酸味儿。他身上的积雪在高温中迅速融化，顺着制服和披风流下来，在他经过的地面上留下一条引曳的拖痕。
他暗骂着，用手背擦去汇集在下巴上的汗水。当他看见通往冷却管的伸缩梯上明显的人为破坏腐蚀痕迹和哈莉奎茵的笑脸签名时，几乎要明着骂了出来。
Chapter.39
01
超人用热视线将一辆被冻结在大桥上的校车解放出来，扛着它飞回校舍门口。
“你们先留在这里，好吗？”他一手一个抱起了冻僵的孩子们，在车门到房门短暂的距离中尽可能地让他们在风雪中更靠近自己的胸膛一些。“千万不要出门。”他指挥着几名教员把门窗都固定好。“尽量集中在一起，只要这里的供电与供暖……”
他的话音未落，伴随着啪嗒一声，校区内所有的灯都熄灭了。在彤云密布、大雪压顶的下午时分，室内瞬时变得如同临近黑夜。有些胆小的孩子惊叫了起来，第一声啜泣响起时，立刻获得了周围几处压抑着的细小共鸣。
“我想妈妈。”一个小女孩眼角含着泪，抓住了超人的披风一角。“超人先生，我很害怕。”
“会没事的，我会让一切都好起来的。”超人俯下身，向她保证道。“这是我的工作。更何况我还不是一个人。”
他拍了拍对方的脑袋，动作轻柔地把披风抽了出来，接着消失在暴风雪中。
“该死的。”他一边飞向损坏的供电线，一边对着联络终端另一头的人抱怨着。“莱克斯集团承包的这部分电网设施根本无法挺过这样的极端天气，我打赌他们当时竞标过程中的猫腻比所有大肚汉堡里的饱和脂肪酸加起来都多……幸好这一片的供暖系统是独立的。你的情况如何？”
“应该暂时也不用考虑供暖问题。”蝙蝠侠站在被损坏的伸缩梯下方，感觉身边的空气都仿佛被炙烤过一样滚烫炎热，每次呼吸都觉得肺里也在灼烧。“你需要临时发电机吗？韦恩集团仓库里有几台。”他一边说着，一边仔细审视着腐蚀痕迹周围的墙面。他倒是不需要伸缩梯来到达目的地，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笔直地跳进一个肉眼可见的陷阱。
“没事，我搞得定。”克拉克把被压断的电线重新焊接上。“你对于这鬼天气有什么想法？”
“蝙蝠车里需要换成加热座椅。”蝙蝠侠慢吞吞地说。“金先锋早这么跟我建议了，可惜我没听他的。”
如果不是现在心情太过沉重，克拉克几乎要笑出声来。“我认真的，布鲁斯。”
“你刚才是在公共频道里喊我名字了吗？”布鲁斯不赞成地挑起一边眉毛。“闪电说不是天气巫师搞的鬼，我也确认了急冻人还在阿卡姆疯人院里面好好地关着。剩下的几个冰冻系恶棍应该没那么大本事去造成这种规模的混乱——就算有，现在应该有人出来提些要求才是，否则他们费那么大精力弄一场暴风雪是为了什么？好玩吗？”
“我以为你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最清楚不过了，布鲁斯。”虽然被面罩遮住，并且全息屏幕的分辨率并没有很高，克拉克依然觉得自己看见了对方又一次皱起的眉头。“好啦好啦，放松点。”他说。“我确定频道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能听见别人上线的电磁微扰，记得吗？”
布鲁斯扬起手，让抓钩钉在房顶上，随着绳索的收缩荡到一侧落满灰尘的格子窗顶部突出的砖块上，接着用力弹跳到房梁顶，悄无声息地沿着钢梁前进，直到他能够俯视整个化工液体池。绿色的雾气在高温下几乎已经充斥了整间厂房，让他不得不取出防毒面具戴上。
“我认为，这场暴风雪是很好的掩护。”布鲁斯的声音从面具中传出来，带着些失真的模糊。“这么一来，除了救灾和排除险情，我们谁也不会有多余的精力能用在别的事情上。如果我是罪魁祸首，我肯定会挑着这时间去做点什么。”钢梁的尽头距离通往冷却管的铁门有两米左右的距离；这对于蝙蝠侠来说不是问题。然而近距离的观察告诉他尽管被掩饰过，落地平台与墙壁的连接处也有被酸腐蚀的痕迹。而铁门把手上拴着的极细丝线不仔细看很容易被忽略，从而没办法注意到它的另一头穿出正往里面漏风的门缝，连接到未知的地方。他吐出一口气，开始找寻其他的出口。
“你的心跳过快了。”克拉克出声警告道。“如果你不想因为在暴风雪天气里中暑而被我嘲笑一辈子的话，那么你需要加快速度。”
布鲁斯沉默着翻到狭窄的天窗边，用手勾住边沿，腰部猛地抬起，踢碎了天窗玻璃。他躲得很及时，才没有被随着玻璃碎渣骤然落下的沉重积雪砸个正着。他在跃上屋顶时几乎被倒灌的风从漏洞中吹落到池子里，摇晃着抓住了身边的排气管才稳住身体。
“你……帮忙……我……过去……”
克拉克的声音淹没在耳边呼啸的风声中，听起来断断续续的。
“不需要！”他大概猜测出对方言语中的重点，大声回答道，听见自己的声音被狂风带走。
克拉克把耳机拿得离耳朵远了一些。“你没必要这么大声。”他抱怨道。“跟你不一样，我什么都听得见，而且非常清楚。”
他听见布鲁斯在嗓子眼里低声咕哝了一句什么，似乎是“去你的”，或者是“瞎炫耀”，不过他没法确认，因为对方似乎打定主意不再参与到对话中。他也专心忙起手头的事，在修复电线后去搬走了倒塌在高速上的树木，替被困住的车辆清理出一条道路。
在他帮助一户人家修理被风掀起的屋顶时，他听见联络终端里传来一句低声压抑住的咒骂，接着是一连串巨大的爆炸声，跟随着沉重的落地声，然后是一句大声的完全不加掩饰的咒骂。克拉克直起身，心惊肉跳地等着下文。
难道是ACE化工厂爆炸了，布鲁斯从屋顶上掉下来摔断了腿？他胡乱猜测着。
“如果你有什么急事的话，你就先走。”和他一起帮忙的士兵告诉他。“我们这里没问题。”
“克拉克。”布鲁斯在短暂的沉默后——在克拉克感觉来大概有一年左右——出声呼唤道。“我可能需要点……”
克拉克朝那名士兵点了点头，在下一秒停在布鲁斯面前，透过被他卷来的厚重雪雾上下检视着对方。
“你没事。”克拉克得出结论，呼出一口气。“我以为你不到快死了是不会开口寻求帮助的。既然你没事……天啊，情况有多糟？”
布鲁斯没有回答，而是眼疾手快地给他套上一个备用的防毒面具。他们正处于工厂内部，头顶上是一个爆炸在屋顶上留下来的坑洞，碎石尘土以及积雪混在一起，覆盖住了身边两个巨大的反应炉。
“爆炸是我自己引起的。”布鲁斯解释道。“我上去了之后才发现冷却管早就被人破坏了——又是哈莉奎茵，我猜——即使解冻了也不会有任何的冷却效果。下方的温度已经到达临界点，于是我打算炸开屋顶，让外面的严寒和风雪来完成这项工作。差一点就晚了一步。”
他指着其中一个化学品储藏罐涨裂的小口，淡黄色的透明液体正缓慢地从裂口中滴落到地面上。
“这里面根本不是普通的有毒化学品。”布鲁斯说。“这是能让人和动物变成那种只受他们控制的怪物的药品。我之前从卢瑟的实验室中采集到一些样品，经过比对发现是同一种混合物。不但如此，这里的药品还经过改造，可以通过呼吸系统传播。所以你能想象如果它们被扩散到整个哥谭的空气中，会发生什么吗？”
克拉克很不舒服地扭了一下脖子。“我可以把它们都扔到太阳里面去。”
“在经过大气层时的摩擦生热足以使它们汽化爆炸，而距离最近的你绝对首当其冲。”布鲁斯断然拒绝。“我们最不需要的就是一个生化危机版超人。”
“但我们不能把它们留在这里。”克拉克指着时不时发出刺耳噪音的反应炉。“这些反应炉还没有稳定下来，随时可能发生危险。”
“我们当然不能撒手不管。”布鲁斯赞成道。“哪儿来的，我们就还到哪儿去。”
02
卢瑟靠在大楼经过特殊加固的防弹玻璃上，审视着窗外惨白的苍莽世界。温暖平静的室内丝毫不受外界的影响，连他手中一口未动的加冰纯麦芽苏格兰威士忌都没有泛起任何波澜。
接着这杯酒就被一道红光穿透，在他手上碎裂，酒水洒了他满身都是。他猛地转身，发现房间中多出两个挟裹着外界凛冽寒意的身影。
“我们一直都对你很耐心，卢瑟。”超人站在书桌前，抱起胳膊，冷冷地说。“但耐心都是有限度的。你得停止你正在计划的事。”
“什么计划？”卢瑟歪着脑袋问道。“我好像没有听懂你们这些擅闯私人重地的人在说些什么。”
“通常我不会跟人废话。”蝙蝠侠矗在阴影里，幽灵般的低哑声音从一片黑暗中传到房间中央。“但我们得谈谈。”
“如果你们这些英雄有这些闲工夫，不如去多救几个人。”卢瑟嘲笑道。“还是说你们就这样任他们自生自灭了？”
“我给予他们足够的信任。”超人平静地说。“人们比你想象得要坚强。”
卢瑟发出了嗤之以鼻的哼笑。“你们打算怎样？没有证据，总不能杀了我？你们令人怜悯的‘正义心’不会让你们这么做。”
“而我，从来都不是什么英雄。”蝙蝠侠从阴影里走出来，在卢瑟眼睛都没有来得及眨一下的瞬间移动到对方面前，将一小管淡黄色的液体举到卢瑟鼻尖。“我不介意在这里把它打碎，然后看看你会变成什么样。”
“我有解药。”卢瑟努力地把脖子往后伸，想要远离这管液体。“而且你也会感染的。”
“是啊，发狂的我，再加上发狂的超人，看看你最后是不是能走出去。”蝙蝠侠面不改色地威胁道。
克拉克在没人发觉的时候偷偷瞥了布鲁斯一眼，接着重新板直了面孔。
“你这个疯子！”卢瑟咬着牙齿说。“有什么话赶紧说。”
“至少我没有疯到要去帮忙毁灭世界的地步。”蝙蝠侠直起身，把试管收起来。
“世界不会毁灭的。”卢瑟正了正衣领。“抛开无能的超级英雄们，莱克斯卢瑟会拯救地球的。人们终将会意识到，到底是谁才有资格领导他们，立于万人之巅。”他搓了搓手指，看似无意地在新电话上按下几个号码。“当然，那是在摆脱超人之后了。”
从天花板上开启的暗门中伸下来一座造型奇特的武器，尖端的圆盘状发射口对准了超人的胸口，后方装配的能量转换器中，一块绿色石头闪着荧光。
卢瑟微笑着按下了发射。绿色的光束直直打在动弹不得的超人的胸口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