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B】深水炸弹 Depth Charge （Chapter 4）
01
“我想今天将会是我的手比我的脸更加受欢迎的一天。”
布鲁斯表情严肃地把两只被包裹得像是戴上了烘培手套的手举在面前，用挑剔的眼光翻来覆去端详着，差点戳进克拉克的眼睛里。
“放心，他们感兴趣的依然会是你的脸。”克拉克说着，避过一群盘旋着向水面飞去的海鸥。他往上升了些，离脚下拥堵的高速公路更远，在穿过轻薄的云层时把手中的人抱得更紧，挡住伴随着高度提升而来的水汽与寒冷。“他们会想要拍下你的表情，然后回去一帧一帧分析寻找你的恐惧，你的懦弱和你的妥协——对于你平时展示出来的布鲁斯韦恩的公众形象，我想他们也不会指望更多。”
布鲁斯没有作答。他开始拆手上的纱布，一层层揭开，直到开始隐隐看见透出的血迹。他让克拉克帮忙用热视线切断了多余的部分，再重新贴好。
“我不希望它们阻碍今晚的行动。”布鲁斯再次活动了一下手指，露出了满意的表情。“只是因为我是医院的赞助人之一，他们忽然就觉得很有必要在我身上浪费几卷绷带。”
“也许那些医生和护士只是想要确保你没事。”克拉克低头看了一眼那双手，接着视线又飘到了对方额头上的淤青。“就像阿尔弗雷德和我一样。”
“说真的，克拉克。”布鲁斯抬起头，迎上克拉克的视线。他的眼神颇为认真，这让克拉克不得不在半空中停下来，用十成十的同等专注来回应。“我知道你一向有操心别人比自己更多的爱好，但你今天几乎可以算是反常。我在我们第二次见面时差点流血而亡，我以为这之后能让你至少部分免疫了。”
“这又不像是出水痘或者是荨麻疹（虽然我都没得过），你永远没法对这种事情免疫。而且我说过了，这一次的不一样之处在于，蝙蝠侠也许是能与世上所有超能力者并肩的正义联盟成员（“还不是成员呢。”布鲁斯纠正道），但布鲁斯韦恩是个凡人——我不管你的搏斗技能有多么厉害，布鲁斯，先不要急着反驳我——在肉体上，他是一个与世上亿万众生无异的凡人。从远处对准他的后脑勺狙击，或者近距离在他身边引爆一包M112，他就会消失了。不复存在。”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与布鲁斯断开视线的连接。而他的表情被掩盖于背光的阴影中，布鲁斯只能看清他蓝得惊人的虹膜。
“蝙蝠侠创造过无数的奇迹，而蝙蝠侠本身是布鲁斯韦恩创造出的奇迹。”克拉克说。
“所以你为什么害怕？”布鲁斯问道。
“所以我更加害怕。”克拉克坦白。
在这个高度，风比起城市中更为凛冽。它鼓起了超人的披风，像是扇动着的红色的单翼，又像是一面无需直杆支撑的战旗，被夕阳镀上了一层金红色的柔光。
一般人无法把这样的人与恐惧联系在一起。而布鲁斯却在三千英尺的高空近距离地看见了对方的阴影。它离他是那么近，触手可及，以至于他无法怀疑它的真实性，只能将它完整地收入自己的心底，成为每天深夜独自蹲于哥谭的滴水嘴兽上时拿出来翻看的回忆之一。
“欢迎加入俱乐部。”他最终说，干巴巴地。“你也来体会一把当克拉克肯特去跑危险敏感的新闻时，我是怎么想的。万一哪一天，假设小丑被克拉克的敌人委托去了星球日报——或者是莱克斯卢瑟，他更有动机、离你们更近——用枪指着你，或者把你从楼上推下去，那要怎么办？如果我不在的话，你会暴露身份吗？当克拉克肯特无法继续存在于世，你还会是你吗？”
“要不然我来给你创造一个头条，非常安全的那种。”布鲁斯咕哝道。“比方说布鲁斯韦恩当众出柜什么的。”
克拉克差点从天上掉下去。
“或者来点儿更好的——超人把韦恩一路送到会场，落地之后两人在所有的摄像机前来了个法式深吻——等其他人把下巴捡起来之前，你已经写完新闻稿送印了。”布鲁斯用手比划了一下，朝着克拉克闪出一个笑容。
克拉克慢慢地瞥了布鲁斯一眼，开始继续朝目的地飞去。“你可以把你的布鲁西模式留到过会儿。我相信到时候你会需要很多。”
“刚才那点对你来说就是布鲁西模式了？你这是在看不起布鲁西。”布鲁斯抗议道。
“现在绝对是布鲁西模式了吧？”克拉克说，嘴角有点挂不住地想要向上勾起。
布鲁斯沉默了下来，表情回归到往常。他在安静了两分钟后抬起眼睛。“我以为你希望我多笑笑。”
“是啊，”克拉克自然而然地接上。“不过我希望那是发自内心。面具上的笑容也算数的话，我早就去找小丑要笑气了。”
“不过你刚才的话倒是提醒了我，给了我一个想法。”克拉克说。
02
星球日报社会场的负责人几乎在第一时间知道了几小时前发生在布鲁斯韦恩身上的事情——当代传媒让诸如此类的消息插上了电子与光纤的翅膀。
无数架直升机依然在韦恩大宅与哥谭综合医院的上空盘旋，试图拿到哪怕是一张模糊的关于布鲁斯韦恩的影像。会场负责人张大着嘴巴收看着电视转播，在同一时刻接到了来自于卢修斯福克斯的电话。
“……韦恩先生依然会参加庆祝会？好的……好的。安保方面我会加强。”
她言出必行。十分钟之后，整个会场便被全副武装的保安包围，所有的宾客都被礼貌地要求进行一次额外的安全检查，警犬也被调用来搜索整片区域的可疑物品。
所有人都忐忑而暗自兴奋地等待主角的到来，窃窃私语中猜测他看似不顾生命的举动的原因，以及他可能的前来方式。
之后所有人都望向了天空；残存的阳光把这个画面覆印在无数的胶卷与视网膜上。超人挟抱着即使双手被纱布遮盖、依旧是一丝不苟的正装装扮的布鲁斯韦恩，缓慢地降落在二楼向外伸出的露天平台上。
“相同的暴力行为，我不会允许发生在大都会。”超人在把韦恩放下来后，抓过来一个镜头，对着它声明道。“我会一直关注这边的进展。”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用眼神向布鲁斯传达信息。
－我希望这会至少让他们投鼠忌器，不要傻到在超人面前动手脚。如果不是克拉克肯特被要求全程参与，我甚至考虑留在会场。
布鲁斯很快作出了回应。
－你确定不考虑一下另一部分的建议吗？关于法式热吻那部分？
克拉克在换回常服时顺便抓紧时间翻了个白眼，同时觉得脸上有点热。他把脑海里衍生出来的画面与声音挥到脑后，匆匆忙忙给自己别上了记者证，再次冲上露天平台时，发现布鲁斯已经被淹没在人群和话筒之中。
这是布鲁斯韦恩的标准待遇，更不要说是一个刚刚经受过针对性的爆炸袭击的布鲁斯韦恩。
“韦恩先生！韦恩先生！”人群中传来此起彼伏的急切询问。“我想这是我们大家现在最关心的问题：您对于刚才那起事件的看法如何？”
克拉克确定布鲁斯在回答前朝自己的方向看了一眼，因为他接下来这么回答：“如果早知道受一次无伤大雅的惊吓能让韦恩企业吸引到大都会保护者的注意力，我之前就应该试试。”
“不——好——笑。”他用口型对布鲁斯的方向说。
“起因是您在给非洲疫区运送药品的问题上反常而意外的坚持干涉吗？对方是谁？您会改变自己的做法吗？”那群记者显然不会这么放过布鲁斯。
“如果我能猜出来是什么人做的，黑门监狱里早就能开迎新会了。”布鲁斯冲着摄像机露出了标准的无可挑剔的笑容。“不，我不知道。说到底，这是警方的活儿，我相信他们。以及我不会改变做法，顺便一提。我希望韦恩企业能够做正确的事，而在这个问题上，我认为我们正在这么做。我希望能够得到政府与大家的支持，这对于疫区正在受苦的人们来说意义重大。”
克拉克一边听着布鲁斯与记者们的交谈，一边暗中打量着周围环境。他把香槟杯举在唇边，假意啜饮这昂贵的液体，同时从杯沿上方透视墙体与天花板，寻找可疑人员，或者可能的爆破物踪迹。
阿姆斯特朗捧着一碟奶酪与水果走了过来，靠在他身边的长桌上，往嘴巴里丢着葡萄。克拉克只好暂时收起X视线，朝这位星球日报设的同事点了点头，当作打招呼。
“我曾以为像是韦恩这种人，不会关心除了超模与美酒之外的任何事情。事实证明他是个呆子，但是一个还不错的呆子。”阿姆斯特朗说，眼睛一直盯着人群。
“可能韦恩先生不是特别机灵聪明的那一类人。”克拉克搜肠刮肚地寻找合适的表达方式在不至于令人怀疑的前提下来反驳对方。“但他绝不是个呆子。”
“我们没在谈常识，绩点，或者掌握几门外语。”阿姆斯特朗说。“他显然太过天真，把一切都想得很美好——公子哥儿的通病吧。满腔热血冲到了脑子里，以为自己能够改变世界——如果方法得当，那他说不定真有机会。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他周围的那些人能够脑子清楚点，等韦恩那忽然挖掘出来的利他主义的激情稍微退却，劝他保住自己比较重要。”
“你说得就像是如果他这么继续下去，等待他的将会是很可怕的结局。”克拉克轻描淡写地评论道。“他的敌人不会真因为这种事就下狠手吧，韦恩集团不是好惹的。”
“他们毕竟有本事在他的私人直升机上动手脚，不是吗？”阿姆斯特朗耸了耸肩膀。“谁敢保证下一个爆炸的不会是主卧室里面那张床呢？”
克拉克抿起嘴唇。那边记者们的提问已经进行了两三轮，但显然他们还有一肚子的疑问想要得到解答。
“如果您在寻求政府支持，韦恩先生。”有人问道。“韦恩集团与莱克斯企业向来有合作关系，不是吗？如果卢瑟先生当选总统，那么您是否可以将其视作一份便利？”
“我们也会有竞争关系。”布鲁斯回答道。“比方说在高尔夫球场上，或者赛马场边。莱克斯不喜欢输，但我也有个纨绔子弟的名声需要维持（全场哄笑）。”
“您干脆去竞选总统怎么样？”人群中有个声音盖过了其他的。
布鲁斯缓慢地把身体转向那个声音的来源。
“不，我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他简短地说。“我想美国人民现在一定是松了一口气。好了，下一个问题。”
03
屏幕上，布鲁斯露出八颗牙的笑容被切断，换成了一幅单人照。穿着红色披风的蓝色身影立于云层之间，由于距离过远而看不清表情。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他是在看着摄影镜头。
“韦恩的事情可以先放到一边。”阿曼达·沃勒说。“我们的首要任务对象依然是超人。我们现在知道了他的弱点。我想要知道更多。我想要知道他的身份，来源，过去，以及未来。我想要知道他的恐惧。”
TBC
马后炮的ps：看到大家留言，似乎都担心后面走向先统一回复一个！其实这里弱点指的是氪石啦lol，恐惧倒是真指的是老爷，以及大超不会走不义路线∑(ﾟДﾟ)，我怎么会让他走不义路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