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B】胡桃夹子 Nutcracker（End）
简介：应梗，美国外星人背景。迟来的圣诞贺，祝大家新年快乐！
＊胡桃夹子的寓意在于，他代表力量与能力，能够保护人们抵御邪恶，是个忠实的守护者。
分级：PG13
原作： Superman：American Alien
Disclaimer：唯有美食与爱与华纳的版权不得辜负。不过美国外星人剧情属于Max Landis。
01
克拉克心里清楚他不应该这么说。他的余光扫到搭载着露易丝与吉米的快要飞入危险距离的媒体直升机，知道眼下这一幕有极大的可能性正在全世界的电视机上现场直播，而他明显就是那个初次于舞台上亮相的神秘主演，聚光灯把他的每一根寒毛都照射得如同在显微镜下那样清楚，而七十亿观众正屏息等待他开口唱出第一句歌词。
也许这不是一个表明自己打算把暴狼的漂亮机车抢过来并把它狠狠塞进对方屁股里的好时机——那些叼着吐司在出门赶校车前瞥了一眼早间新闻的未成年们估计是很难把这幅画面从被微积分环绕的脑子里赶出去——不过他还是这么做了。毕竟暴狼正滔滔不绝地描述他小时候对宇宙中捡到的氪星人头盖骨做过的令人不齿之事，炫耀刚刚死于爆炸的六十多个人，威胁要把那栋楼里剩下的人也变成手下冤魂，还要让全世界见识见识最后的氪星人的内脏与沾满鲜血的牙齿。克拉克在对付外星赏金猎人上算是新手，因此请原谅他在此时或许处理不当——但就算真有那么一本超级英雄守则，规定他们在这种情况下也须得维持露出八颗牙齿的彬彬有礼的微笑，那克拉克会非常愿意当着作者的面把它扔进圣诞壁炉的火焰里，看着满纸胡言烧得一干二净。而且之后的剧目迅速发展成为血肉横飞的拳脚交错，包括他用路灯击碎了暴狼的下巴，而暴狼试图挖出他的眼睛——反正家长教师联合会无论如何都会为此写上一万封抗议信，也许并不会有太多人在意克拉克在此时选择使用了什么不妥当的用语。
超人把暴狼扔进了外太空，接着克拉克在医院里躺了三天三夜，出院后发现人们对于超人的热情几乎达到了空前绝后的程度。能把敌人徒手扔出太阳系显然是会让每一个人为他疯狂的特质，只有物理学家和生物学家讨厌他，因为他们不得不开会讨论教科书该如何修改，各持己见的派别在国际期刊上互相口诛笔伐。佩里给克拉克丢了足够多的工作，让他直到圣诞节前都没时间去仔细瞅瞅大都会新立的超人巨幅广告牌上那副面孔与他有多相似。而他终于有一天得以抽出半个下午，拿着自己长长的圣诞礼物采购单，被节前熙攘的人群推挤着从商场的一家店铺涌到另一家，鼻尖萦绕着手工皂和肉桂香料的节日气息。
他透过Chuck E Cheese的玻璃窗看见一个略有些眼熟的闷闷不乐的脑袋，露在同样无精打采的滚球游戏台前，显然是被有意遗弃于此，而作为罪魁祸首的监护人早溜到不知道哪里去了。克拉克的脚步停了下来。后面的人撞到他的身上，揉着鼻尖愤怒地离开，抱怨着自己仿佛被拍上了一堵钢铁墙壁。他在更多的鼻子被撞歪之前大步走进了餐厅，耳朵里顿时塞满了此起彼伏的孩童吵闹声。
迪克格雷森比一年前第一次见到他时显得开心也热情多了。他几乎是一扫脸上的阴郁，挥手向克拉克示意，差点打翻了面前的奇多披萨。
“布鲁斯不让我跟着他去莱克斯大楼，为了惩罚我今天连说了三次‘去他的’，”迪克像是告状一般，在克拉克终于挤到他身边时絮絮地抱怨，“真是见了……”
“停，停。”克拉克连忙把一片披萨塞进对方的嘴巴里，不知为何感到一阵心虚，“说脏话不酷，一点都不酷。”
“你现在是潮流了，”迪克把嘴巴里的奇多和面饼奋力地咽下去，以超乎年龄的审视目光歪着脑袋打量着克拉克，“所有人都在尽力模仿你。”
“我希望这些易受影响的青少年能够认识到我当时的不妥当用语选择重点并不是它本身，”克拉克谨慎地回答，“或者至少不要傻到在家长面前用它们。”
“可你的父母一定也看到了当时的电视转播。”
“所以我妈在我脱离生命危险之后先是拥抱了我，然后逼我用肥皂水洗了嘴巴，”克拉克捂住眼睛，“你不要逼我承认更多了。”
“如果布鲁斯能听见这个，他会很高兴的，”迪克喜滋滋地说，“你知道，自从你把他的披风抢了，他这一年都没法停下谈论你，如果我跟阿尔弗雷德不想听了，他就对着洞里面那些蝙蝠说。”
“我得为自己辩护，是他先把我的脑袋摁进键盘里的，在跟踪了我一天之后。”克拉克让自己听起来像是被污蔑了一样，然而他却开始一杯杯地给迪克买可乐，看着毫无防备的少年在急速上升的血糖含量影响下飘飘欲仙地打开话匣子。
“我个人感觉布鲁斯很喜欢你在他的轮船上做的那些混账事（“你用了混账两个字。”克拉克警告道），只是他从来不会这么承认。我曾见他把那段监控录像在大屏幕上一遍遍地播放，每次拍到你的正脸时，都会暂停下来放大每一处细节。”
“让我从不那么令人寒毛直竖的角度分析一下——也许他是在筹备对我的详细谋杀计划，那计划包含着如何对付我鼻翼两侧的毛孔粗大，”克拉克递过去又一杯可乐，“我不是自吹自擂，但他要是想打倒我，还得需要些比胡椒水和电击枪更强硬点的东西。”
“布鲁斯说过你的皮肤状态可以算是完美。”
克拉克对此一个字也不信，不过他依然顺着对话走了下去，“那么我可以把我的保养秘方高价卖给韦恩工业吗？”
迪克笑了起来，开始用那种看着高年级酷小孩的眼神盯着克拉克，“他认为你很特殊——当然啦我们都知道你异于常人——而是作为拥有你那些特质的人，你表现得不合情理。为何你不去以此牟利？就在一年前，你可以说是坐拥这些能力，却什么也没干——”
“——我帮温蒂找到过她丢失的猫——”
“——好吧，什么正经事都没干——”
“——我在小镇上阻止过杀人犯，结局没有往最好的方向发展。”
克拉克的忽然严肃让迪克闭上了嘴巴，咽下因为气泡饮料喝得过多而开始小声打起的嗝。
“我不后悔我做过的任何事情，”克拉克说，“只是以更痛的代价学到了富有责任心的人应该更加谨慎。”
他站起身，揉乱了迪克的头毛，给他最后买了一杯超大号的奶昔，拎着自己的大包小包走出餐厅。
“我很高兴看见你考虑了我一年前的建议。”他最后听见迪克在身后喊道。
02
克拉克调整着双手上十几个包装袋，一边努力从口袋中翻出钥匙。他在打开公寓门前就听见了客厅中刻意压低的不应属于此处的沉重呼吸。这倒是没有让他太过惊慌，用脚关上了门之后走进厨房，把一堆纸袋放在中岛上，打开冰箱门拿出橙汁，仰起头灌了一口。
“我很擅长打电话报警的，”他朝着黑洞洞的客厅方向喊，“只要你别动放在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我可以装作没看见过你。”
那片黑暗没有给他回话，似乎对他的威胁和善意都无动于衷。克拉克决意把这罪恶曝光在日光下，于是他打开了客厅的顶灯。一只蝙蝠形状像是裁出的黑色剪纸一般突兀地出现在光亮背景中，白色目镜里写满了指责。
克拉克盯着他看了一会，同时给自己的大脑足够的时间追上面前形势的进度。他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正顺着披风边缘往下滴到他的地毯上的是鲜血，并且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猩红色的血迹已经蔓延到他收拾了一半的行李箱边。
于是他的礼貌又被他丢到一边了。
“你是被一个军团的狼人殴打过了吗？”克拉克指着蝙蝠侠胸前三条撕裂制服的血印失声道。他见多了惨兮兮的英雄，自己也受过大大小小的伤害，经验让他知道面前的人绝不该依然还保持竖立的姿势。
蝙蝠侠显然是对克拉克的措辞极为不满意，“首先，对方是吸血鬼。以及，是我殴打对方。他们现在被送到医院里去了，你真该看看他们的惨样。”
“你应该跟他们一起留在医院里！”
“秘密身份，”蝙蝠侠简短地回答，仿佛这个词组解释了一切，“你这里离得最近。”
克拉克最后难以置信地看了他一眼，用手势示意对方在沙发上随意坐下，转过身去卫生间中翻找他的急救箱。他不常用到里面的物品，偶尔在遇到极其难缠的对手之后会需要一个冷敷袋。他把整个装备齐全的盒子都搬到客厅，看着蝙蝠侠已经在用蝙蝠镖割开伤口周围的制服布料。他的头罩与披风都被解了下来，散乱地铺陈在被血迹毁掉的地毯上。克拉克能够看见钢蓝的眼睛被疲惫的青色包围，不过也不排除那是战斗留下的黑眼圈。他依然坚持认为对方看起来就像是被一整个荒野的狼人持刀抢劫了一样。
“你该庆幸我是个好人。”克拉克咕哝着，递过去一瓶双氧水喷雾。
“我知道你是。”
“经过一年的疯狂跟踪之后终于确认了这一点？”
两个人的视线一起落在布鲁斯胸前伤口沾上双氧水时滋滋冒起的白色气泡，那图像令人愧疚地着迷。
“你并不是一个难以追踪的对象，”布鲁斯说，抓过纸巾擦掉滴落的血水与多余的药剂，“任何对新闻稍加关注的人都知道你的日程安排。”
“很好，很好，”克拉克说，“至少我们达成了一致，今天不会有谁把谁的脑袋摁进显示屏里，也不会有谁把谁抓着披风掼到墙上。我希望你不是会耿耿于怀的类型——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不是。”
他的双手握在一起搁在胸前，仿佛这就为他们之前那次戛然而止的并不愉快的会见作出了官方宣布的终结。
“显然你很喜欢我的披风。”
“在协助高速转弯上绝对是世界一流。”克拉克诚挚地赞美道。
这终于在布鲁斯不苟言笑的扑克脸上赢得一抹近乎笑容的表情，“当然了，卢修斯试验了一百多种合成纤维，而我花在空气动力学优化上的图纸叠起来比星球日报一年卖出去的报纸还高。”
“我们这几年主要业务已经转向了电子版和手机应用。”
“那是个修辞手法。”
对话中刚有起色的热度与布鲁斯嘴边的微笑一样稍纵即逝。两个人都显然觉得闭上嘴巴是个更好的主意。布鲁斯开始处理自己右肩上一条深深的血痕，伤痕累累的左手有些笨拙地把医用缝针的弯钩埋进皮肤中。在他戳了三四个细小的血窟窿却依然毫无进展之后，克拉克终于忍不住决定帮他一个忙。
“等等，”他在指尖快要接触到对方皮肤的前一刻停了下来，“你之前说你揍了一堆吸血鬼？”
“你抓住重点的能力和反射弧长都令人惊叹。”
“你没有被咬吧？”克拉克用带着怀疑的审视目光盯着对方的脖子，“我得保证你的血不会传染，或者你不会忽然也咬我一口，我不能变成吸血鬼，我白天还得出去工作，你知道……”
“这是我今年听过的最傻的傻话。今年已经到了末尾，所以我觉得应该没有什么能超越它的了。”
“我在帮你缝针，所以你最好对我好一点，免得我不小心手滑一下。”
布鲁斯看起来已经失去了争执的欲望与力气。他不肯闭上眼睛，即使上下眼皮已经开始打架，睫毛在青黑色的眼圈上投出阴影。克拉克不禁思量起对方脑震荡的可能性。也许他该坚持把蝙蝠侠送进医院里，也许他至少该询问对方的紧急联系人（克拉克的眼睛在对方的脖子上又巡视了一圈，妄图找到一个“如有走失，请联系某某电话号码”的牌子），让更合适的双手来接替处理目前的状况。他的行李收拾了一半，圣诞礼物还没有装箱，两个小时之后还有一班飞机要赶。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在布鲁斯某一次的合眼时间超过五秒时，克拉克试图用与彼特、吉米他们交谈时的轻松语气发起对话。
“卢瑟。”
“我没想到他的业务范围已经这么广了。”
布鲁斯睁开眼睛，“莱克斯卢瑟进行人体试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扭过头去看克拉克在他的皮肤上留下的一串整齐的针脚，“还记得你之前扔到他办公室的那个能吸收电力的怪人吗？他那次可气得够呛。”
克拉克听出了对方声音里的赞赏意味，“总得有人提醒他，没有人是可以恣意妄为的——我想他在忙着掉书袋的时候，经常会忘记这一点。”
这是他事后在屋顶上想了一晚上得出来的结论。而在克拉克把到处惹事的试验品扔到卢瑟脚下的时候，他热血上头的脑袋里充满更为直接而简单的想法：有人为此受到伤害，有人应该为此负责。而世界永远不会如此单纯，克拉克意识到，在他被卢瑟讥讽得毫无还舌之力、并被颐指气使地赶出大楼之后。
“我不喜欢他，”布鲁斯干脆地说，“他得在造成大规模伤害之前停下来。”
“哦？我以为你和他还有奎恩的关系不错。”
布鲁斯用“这刷新了今年傻话纪录”的眼神看着他，而克拉克顿时有一种奇异的、难以言喻的心与心之间的距离被倏忽拉近的感觉。
“莱克斯也不太喜欢你，”克拉克贡献出独家小道消息，心脏中泛起罪恶感深重的兴奋，“他总觉得你会哪天因为滥用毒品死在某家成人旅馆里。”
布鲁斯皱起了鼻子，“记得提醒我圣诞节送他一张美发沙龙的年卡。”
不过他除此之外，并没有对克拉克表现出更多的“因为同时讨厌一个人所以互相好感倍增”的亲密。他又陷入了沉默，眼睛望着行李箱的方向，但克拉克怀疑他并不是真正对里面散乱堆放着的衬衫与袜子感兴趣。
“你大概也不喜欢我。”克拉克说。
“当我第一次从镜头中看到你在我的游艇上胡作非为时，是的。”布鲁斯承认道，委婉这个词一点也没在他的脑海中出现过，“我差点死于二手尴尬。”
“你的朋友们觉得我是个不错的布鲁斯韦恩。”克拉克有些不满地反驳。
“也许吧，”布鲁斯说，“也许你是个比我更合适的布鲁斯韦恩。”
“尝试过了之后，我可以很明确地说——我还是比较喜欢当克拉克肯特。”
“真不错，”布鲁斯回答，“我的工作保住了。”
这像是两个重度脑震荡患者会进行的对话，克拉克想。布鲁斯看起来已经被睡眠之神抓去了对岸，而他如果想要赶上那班飞机的话，就得立刻出门，并且祈祷正好有出租车路过附近。
“我已经叫了韦恩企业的专车送你去机场，大概一分钟之后到。你应该能赶上九点四十分出发的飞往堪萨斯的航班。”布鲁斯忽然说，眼神清明，让克拉克确认他不是在说梦话，“很抱歉突然打扰。”
克拉克用了十几秒钟来找回自己的语言能力，“我有时候真希望你不要对我的行踪如此了如指掌。但是谢谢。”
他看着对方身上刚刚缠绕上去的绷带又渐渐渗出血色，脑海里又回现出这时候该联络谁把他带回去的问题。他的理智告诉他对方说不定早就把一切安排妥当了，然而他却无法阻止自己去设想各种各样的最坏结果。也许蝙蝠侠会在他的沙发上流血而死。也许蝙蝠侠会回到自己的洞穴中流血而死。也许蝙蝠侠会在街头找个地方流血而死。他发现自己对蝙蝠侠一无所知，而无知让他胡思乱想。
“也许在圣诞节，你该让自己休息一下。”克拉克说。
“你为什么不先去向莱克斯卢瑟这么建议？让他在平安夜停止人体试验，去教堂跟唱诗班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这整件事情——我是指超级英雄什么的——正在要你的命。”
“你在遭遇暴狼的那一次，离死亡也就只差分毫。”
“这不一样——”
“——这并无区别，”布鲁斯扬起毫无血色的脸，而克拉克直接对上了锐利的视线，“你很快就会发现这不是个兼职工作。我知道你的设想，希望当一个‘在空余时间乐于助人的好人’。也许你能做到维持现状，也许你会被洪流卷到离初衷几百海里的地方。你的家人，你的朋友，在你做出决定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无法置身事外。你认为在商场中抓住一个电光变异人是独立事件？当你往它的背后挖掘——当你决意站起对抗更深层次的罪恶，当你决意改变目前的现状，你就是在把整个生命投入进去。”
“你是在劝我退后吗？”
“我没有立场劝你任何事。除了你能比常人飞得更高，我没看出你有任何比别人更急迫的理由来做这些。”布鲁斯说，“但我确实希望你在穿上披风前想清楚了。虽然现在为时已晚，全世界都已经知道了你——不过如果你想要回到更平静点的生活，我在各大媒体都有些朋友。而如果没有推波助澜，一个人淡出公众视野也不过是时间长短问题。”
克拉克很想问问是不是游艇上的那类朋友，不过他改变了主意。他的超级听力捕捉到豪华轿车停在公寓楼下等待时安静的引擎声。
“你需要休息。”克拉克说，站起身。他从厨房中为布鲁斯接了一杯水，在杯子里插上了吸管。
“我早已无法停下。”
克拉克重新在地毯上坐了下来。
03
克拉克最终没去赶那班飞机。天色即明时分，布鲁斯终于在沙发上陷入沉眠，身上盖着先前解下的黑色披风。
克拉克在黎明前的寂静掩护下飞回了小镇。农场小屋的灯亮了一整晚。
接下来的一切是他熟悉的日程。拉娜与彼特前来拜访时带走了克拉克从大都会捎回的圣诞礼品；他换上了玛莎新织的绿红双色毛衣，跟着乔纳森在冬日清晨呼着白气去检查水管；努力消灭是他平时三倍份量的似乎总是永远保持热气腾腾的浓汤；他负责起今年的烤火鸡工作，在午饭前便把腹中塞满馅料的肥大家禽放进了烤箱，表面刷上了一层油与酱汁。
克拉克在平安夜晚饭时比平时要沉默寡言。他忠于职守地回答玛莎与乔纳森的所有问话，只是举手投足间少了平常惯有的表达力十足的小动作。在他第十次对着火鸡切片与肉酱发呆时，乔纳森用胳膊肘捅了捅玛莎，玛莎又用胳膊肘捅了捅乔纳森。
收拾餐盘时他们互相的肘击还在继续，最后乔纳森来到水池边，和满手肥皂泡泡的克拉克站在一起。
“最近工作压力很大吗？”乔纳森装作不经意地问道，“我希望你没又去啃自己咬不动的硬骨头。”
“你更应该担心我啃骨头的时候把餐叉也一起嚼嚼咽了。”
“是啊，是啊，”乔纳森赞成道，“从没怀疑过我们家儿子。”
克拉克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攥着一只盘子与一只叉子，像是一手一把盾牌与剑。“我不是天选之子。”他小声说。
“这话听着耳熟——你九年级有一次数学拿到C的时候也这么说过。”
乔纳森在克拉克肩膀上用力地拍了拍，接着因为手心痛而咧起了嘴，“总之，你去做你认为正确的事情。你要记得——我们永远支持你。”
04
克拉克在26日的清晨，发现自己的行李箱被整整齐齐地塞满了可以冷冻保存的分装好的肉馅饼和冻火鸡肉，连带一包各种花样的毛衣被放在门厅中。克拉克心怀愧疚地踩在玛莎自傲的小花图案的门垫上，玛莎和乔纳森在楼梯半腰上看着他。
“下次把她也叫来过圣诞，”玛莎挥了挥手，“如果她愿意的话。”
“他。”克拉克下意识地回答。
乔纳森用胳膊肘捅了捅玛莎，玛莎又用胳膊肘捅了捅乔纳森。
“告诉我他喜欢什么图案，”玛莎说，“明年我来缝到毛衣上。”
05
三个小时之后，克拉克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客厅里。沙发与地毯都被人换过了，急救箱被补充完整到足够救援一支军队。他试着光脚踩在新地毯上，感受细腻蓬松的毛丛亲吻他的皮肤。
他打开电视，让晨间节目为家里添一点生活气息。电视台主播间依然保留着圣诞的装扮，柴可夫斯基的旋律在背景中时隐时现。布鲁斯韦恩坐在主持人对面的一张白皮椅上，神态轻松地正在接受采访。
“我们都知道除了一年前刻尔柏洛斯峰会后露易丝莲恩得以引用你的一段话，你几乎没有在公众面前出现过。是什么让你同意在今天面对摄像机镜头？”
克拉克举着咖啡的手停在了半道，眼睛像是着了魔一般盯着屏幕。
“我觉得我有义务出面澄清韦恩工业董事会结构重组的一系列传言，在各种坊间童话演变成股价震荡之前。”布鲁斯说，手指尖敲着扶手，“我想华尔街日报节前曾报道了奎恩集团在韦恩工业的股份增加的新闻，但很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有耐心读完一整篇文章。我们选择终止奥托·克里斯在董事会的席位，与他之前和莱克斯集团的密切来往并无关系。莱克斯和我——我们上周才一起去度假村滑雪，玩玩闹闹，关系好得很。他坚持要带我去荒无人烟的最崎岖的雪道，而你们都知道我那打马球也总会摔骨折的著名的运动神经。莱克斯总是我们之间最有冒险精神的一个——扯远了。总之，我们减少对于莱克斯集团更有风险的几个项目的投资，是对广大股东负起责任。毕竟韦恩工业的出发点，一向在于哥谭民众的利益。”
克拉克瞄到屏幕下方有一行热线电话，于是他拿起手机。
“我们有一个观众来电！”主持人兴高采烈地宣布，“韦恩先生，你介意吗？”
“我向来不会拒绝聆听他人的声音，”布鲁斯回答，“只要别是向我求婚的。”
克拉克被咖啡呛了一下，于是电视中的免提电话里最先传来一阵咳嗽。
“韦恩先生，我想问一下，关于出发点。”克拉克上气不接下气地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本人的出发点是什么？”
布鲁斯停顿了几秒。
“让历史不再重演。”他回答。
“我也在寻找我的。”克拉克说。他觉得自己的声音从屏幕中传来，听着异样地奇怪。“不过我觉得，尽力避免出现出发点那种状况，本身也就是一个出发点。”
主持人的表情显示出她开始认定这是圣诞派对喝过头了的无聊年轻人在酒醉没醒时打来的骚扰电话。布鲁斯阻止了她伸向挂断键的手。
“请你继续做一个好人。”布鲁斯说。
“那么，我要去帮一个孤军作战的人打赢他的战争。”
布鲁斯这次停顿了十几秒。
“祝你好运。”他说。
The End
note：一眨眼已经写超蝙两年了！抱歉之前消失那么久，之后可能也会继续消失一段时间，三次元有一些关键的事情需要处理。对于一直支持我的小天使们，在此致以最深的歉意与谢意。等我忙完了，一定会回来更新的！
